走遍海州 是身体的旅行
访遍老友 是心灵的探寻
枕山襟海 品位文化
与文化相伴 美好触手可及
——《海州文旅之声》
在连云港市人民政府公开发布的第六批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名单中,海州孔望山唐代建筑基址榜上有名。
孔望山唐代建筑基址是2021年在这里进行的考古发掘工作中最重要的收获,为连云港地区首次发现。遗迹显示,建筑基址为一处坐北朝南的两进院落,占地面积1475.72平方米,自南向北共保留有21个遗迹单位,包括踏步、门道、庭院、水井、甬路、回廊、月台、散水、柱洞、厕所、门房1间、东西厢房5间、北正房5间。据推测该建筑基址的兴建年代大致为盛、中唐时期,废弃年代大致为晚唐五代时期,其性质用途可能为衙署或庙宇类建筑。
唐代建筑基址的发现为孔望山厚重的人文历史又增添了一笔,不过,孔望山的盛名非自唐始,还要追溯到更早。不仅如此,这座高仅123米、东西长800米、南北宽300米的小小山体,聚汇历代名士,积淀千年文华,令人叹为观止。
骆玉宽
孔望山高程只有123米,占地不过百十亩,在连云港市诸山中,它既不及玉女峰之高峻,又无东磊山的奇崛,更不见如石棚山上的满山肖形趣石。山形无险,林木稀疏,平常之极,然而它却甚为有名。
有人认为上世纪80年代初孔望山西麓摩崖造像石刻时代和部分内容的认定引起了中外专家学者的关注,使孔望山名闻遐迩,一是因为它比敦煌莫高窟要早近300年;二是学者们因这一发现提出佛教由东方海上传入的设想,对佛教的西方传入说提出了挑战。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在1981年7月看了造像的拓片之后,当即激动地题词:“海上丝绸路早开,阙文史实证摩崖。可能孔望山头像,及见流沙白马来。”
其实,孔望山早已为人们所关注。
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之前,这里还是三面环海的半岛,与“海上神山”云台山隔海相望。在认为海边即是国界的古代,公元前212年,秦始皇“立石东海上朐界中,以为秦东门。”立石“以为秦东门”和他所到之处刻石颂秦德、鸣得意一样,是在大秦帝国的东大门向世人宣威。
由于这里面对大海,成为黎民百姓向东海神祈求风调雨顺、降福人间的所在。据研究者说,东汉时的东海庙就建在这里,庙碑的石座现在还在山上——一个开凿方形石槽的馒头状的石头。流传下来的碑文上说,庙内的殿堂里供有神像,在庙外还设有祭坛,现在孔望山西麓的摩崖造像正是祭坛上的石刻神像。至于山顶上的所谓孔圣人的石砚,是另一处祭东海神的祭器——汉杯盘刻石。当然还有汉代圆雕石象和石蟾蜍,与当时佛教、道教有关的石雕艺术品。
这里还有封建帝王权力斗争的痕迹:唐中宗李显神龙元年(公元705年)二月改全国各州的“大云寺”为“中兴寺”,向国人宣示大唐的“中兴”。两年后改“中兴”为“龙兴”。这时,这座山上就诞生了一座“龙兴寺”(如今龙洞庵的前身),这座小山也因之称龙兴山。
这里还是反抗北方民族南侵的人们浴血奋战的地方。南宋绍兴中,金兵南侵,戍守海州军民以孔望山及锦屏山南的刘志洲山互为犄角,设防戍守,日夜巡逻,击退了金兵多次围攻,因之,孔望山亦有巡望山之称。当时戍守的城垣大部还可寻见。
因之,孔望山成为人们关注的地方是必然的。
孔望山也必然成为文人墨客神往的地方。孔子问官于郯子曾来此登山观海,距今近2500年,后世之人因之称此山为孔望山。
唐代来孔望山的有著名的诗人刘长卿。他在至德三年(公元758年)春,因事下狱,被贬为潘州南巴尉。在将赴南巴之前大约是为了访友,来到海州。他带着被贬谪的惆怅登上了龙兴寺后山高顶望海,临佳境,会友人,幽意相惬,此诚赏心乐事也!然将谪南巴,身不由己,即将与好友分别,怎不令人黯然神伤,于是这位“五言长城”留下《登东海龙兴寺高顶望海简演公》诗。
与刘长卿同时齐名的“大历十才子”钱起来此曾有《雨中望海怀郁林观中道侣》诗,他在何处望海?只能是登当时还是半岛的孔望山望海最佳。
宋代来孔望山并留下诗作的要数文坛泰斗苏轼、苏门四学士之一的张耒最为有名。
熙宁七年(公元1074年)和元丰八年(1085年),苏轼路经海州。豁达大度、豪迈不羁的苏学士不因自己仕途失意而消沉,他诗酒啸傲,在海州留下作品甚多。在他与友人游孔望山时,面对苍翠的山峰、喧嚣的大海,诗人披襟当风,在乘槎亭中与高朋清读,直至月漾鲸波方始归去。值比良辰美景,岂能无诗?他的《次韵陈海州乘槎亭》诗:“人世无涯生有涯,何当归钓汉江槎。乘枰我欲从安石,遁世谁能识子嗟。日上红波浮翠巘,潮来白浪卷青沙。清读美景双奇绝,不觉归鞍带月华。”纵然豁达,在挫折中也产生遁世的想法。
张耒有《秋日登海州乘槎亭》诗。
明末清初诗人,抗清志士阎尔梅过海州,有“枯骨萧萧冷战场”的慨叹,入孔望山“物色古冠裳”怀古吊今。
鸦片战争前,林则徐来海州游孔望山,发出“千古孔望谁能企”的咏叹。
……
孔望山南侧的龙洞庵经过修建已颇具规模。庵中的桧柏被认为是唐时物,与之相对的一株流苏被认为是宋时物。庵西石壁上有一天然石洞,四壁光滑,洞里能容十余人。洞前有一平阔之台,边缘基石尚存,大约是古代建筑之台基。龙洞周围的石壁上有宋、元、明、清诸代题刻二十余处、正、草、隶、篆诸体皆备。大者如斗,小者如拳;有的有款,有的无款;有为官为宦者,有名流隐逸者;有书法名家如钱泳者,有书体酷似苏字者;有记情记景者,有酒后放歌者,也有“到此一游”者。这是在此赏玩者留下的雪泥鸿爪之遗。因心境不同,所寄不同,形诸笔端、词章,意气风发者有之,心旷神怡者有之,宠辱皆忘者有之,忧谗畏讥者有之。是皆触孔望山当时之景而生之情。
沧海桑田,孔望山东至云台山成陆已300年。此山已远非昔日的形势,呈现在您面前的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山包:不高、不险、不奇。这里已不再是风涛险恶的渡头、祀神祈雨的所在、南北战争的战场、权力斗争和文人墨客兴叹的场所,这里有的是一部浓缩了的古海州的历史,是在血与火的呐喊中前进的历史。
经历千万年风风雨雨的洗刷和海浪的侵蚀,小山包显清瘦,但山石挺然、苍松挺然,山势依然挺然。蓦然间我觉得这里还浓缩了一种精神:朐海人民坚韧不拔的精神,中华民族历尽劫波依然傲岸挺立的精神。
抚今追往,不由得迸出发自内心的赞美:壮哉,孔望山!
各位朋友,记忆中的海州是一个温馨的港湾,在一丝温柔中隐藏着一份宁静,不紧不慢,尽现从容,抚今追昔,海州这座千年古城从未停下发展的脚步,或许今天您对海州的无意一瞥,也将成为明天海州记忆中最难忘的一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