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旅游·悦读丨旅游·度假·生活丨闽南行(上)

那一年是我本命年，也是我退休之年。40年前走出家门，还是一个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青年，没想到一晃已是花甲之人了。走进职场，一直就想摆脱逃离这刻板的组织形式、枯燥的工作方式以及近乎无情的纪律约束，可一干也四十年了，面临离别还是有几分不舍和留恋，尽管工作中有一些委屈、无奈、艰难、苦涩……正如四十年前走出家门一样，对未来的生活茫然不知所措，诚惶诚恐。挚友诚邀我去闽南走走，一来想让我尝试一下候鸟越冬的生活方式。二来也想消弭我失重的状态，给我一个缓冲期，以稀释我对组织和工作的依赖，让我慢慢度过人生的间冰期。

闽南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这些年或参观学习或工作考察或拜见同学，或旅行度假，没少来福建以及闽南地区。那会儿跟着旅行社走马观花，行色匆匆，听着导游讲故事。红军长征前的根据地，古田会议地址。福建南靖土楼，以及云水谣。湄洲湾玛祖庙以及湄洲女、惠安女、寻蛹女。福州三坊七巷以及民国一代天骄。石狮的服装与晋江的运动鞋系列，厦门的鼓浪屿，泉州的宗教信仰，漳州的水果与花卉……福建特别是闽南给我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美好回忆和联想。

可对闽南我也并不十分了解，过去我总是把我国东南沿海一带误认为是闽南。其实闽南特指泉州、厦门、漳州、台湾这一地区，由于行政区划的多次变动，它还应包括莆田以及潮州一部分地区。整个闽南包含两个岛，厦门岛、台湾岛。两个沿海州，泉州、漳州。闽南可以说四季温润，四季如春。无论何时何季，这里都是欣欣向荣，郁郁葱葱，四季有花，四季有果。在这里你感受不到时序的变化和四季的更迭，你看不到凋零与衰落的征象，感受不到清冷与冰凉的寒意，这是一个没有冬天的地方。

新年第一天，我登上了大嶝岛、小嶝岛、角屿，这是我国东南沿海离台湾金门最近的岛屿，一直以来也是海防最前线。朋友有军旅一段历史，上岛如同回娘家一般，我们受到岛上军民最热情的接待。大嶝岛前些年随旅行团来过，这是免税台湾商品的一个窗口，使得这里异常繁华热闹，那时，我们的商品还不发达富裕。现如今，门店还在，但生意萧条了许多。

一个现代化的厦门新机场正在建设中。大嶝岛将原先炮轰金门的一块阵地辟为了英雄三岛展览馆。馆场内依然可见对台广播大喇叭，被炮弹打穿的残垣断壁，许多历史事件和英雄人物有图片展出。睹物遥想当年，儿时，每到新年，广播里总会全文播放《告台湾同胞书》。并发出停止炮轰的通知。无论是新年献辞还是重大会议讲话，“一定要解放台湾”成为篇尾语最强音。三岛现如今，显得异常地平静平安，当地居民生活幸福，小嶝岛盖起了许多新式别墅民居，古厝老宅已不多见了。遥望金门岛也一片沉寂。当年炮轰金门，因为美国的插手以及国民党反攻大陆的野心。几十年过去了，国际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台湾无论相隔多久，都是中国的家里事，不是两个国家的争端。家里事是可以商量的，但决不容外国干涉挑唆。统一台湾是中国人民一个最大的心愿。看着守岛的战士，看着岛上劳作的居民，我不禁心存感激，肃然起敬。战争、瘟疫、自然灾害是人类的天敌，我们必须时刻准备着，它们并未走远。

熟悉了解一个地方的生存方式，最直接最直观的方法是，看民居建筑，品地方小吃。很长时间都不大理解闽南人为什么将民宅称之为厝。有人说，闽南曾是蛮荒之地，在石崖上建居室则为厝，这是望字生义。从字典上获悉，厝有磨刀石之义，远远望着一幢幢排列整齐的民居，很像一块块摆放着的磨刀石，两头飞扬的燕尾脊，分明是被磨光的磨刀面，长方形三开间的居室不就是磨刀石块吗？我倒倾向于这种象形的释义。在闽南的乡村特别是偏僻一点的乡村，可以随处见到这种厝。

在漳州埭美村，站在高处，一幢幢式样相同的古厝井然有序建在一道水湾里。那红瓦红砖特别显眼夺目，脊上的燕尾又好似布阵的大雁。徽派民居极尽所能去装点修饰门面，而闽南民居则把功夫下在屋脊上，脊上用最好材料，勾画最美的纹饰，也许他们崇尚燕子的美与勤，将屋脊两端以燕尾饰之。其实对脊的器重关键是防御之功效，台风永远是闽南人的心头大患。埭美的古厝一般为一个三开间的正屋附属两个厢屋，厢屋是卷书脊，远远看去像两本厚厚的书。二百多幢精美的古厝已经很少有人居住了，倒不是人口增加了，而是人们对居住条件的标准提高了，总有一天这些饱含祖先智慧与精神的古厝将在人们的视野里消失。

泉州晋江蔡氏古民居是闽南保存比较完好的又一处古厝集中地，与埭美不同的是这是一个家族聚居地，多幢古厝为蔡启昌、蔡资深父子二人于清朝末年建造的。民居的文化气息更为浓厚，依然是燕尾脊，红瓦红砖墙，只是门面更加讲究了，两边有砖雕的门联，有木雕瓷雕装饰门楣与侧墙，文字与图案体现儒家精神，更接近理学思想，我想这与朱熹在同安一带任职不无关系。这地方原名漳州寮，寮，草房之意，可以想见这是一个穷地方。